混乱的画面和念头不受控制地炸开:童年老屋的门牌号变得模糊;母亲的脸庞像褪色的照片般迅速淡去;甚至怀中囡囡的名字…囡囡?她叫什么?她是谁?为什么抱着她?一种巨大的恐慌和虚无感攫住了他,仿佛自己存在的根基正在被这恐怖的“语言”腐蚀、剥离!他灰白僵硬的皮肤下,诅咒的力量似乎也被这混乱的“腐语”刺激得微微躁动,带来更深的痛苦。
黑骨骷髅武士悼亡猛地站直,眼窝中幽蓝的魂火剧烈摇曳,它巨大的骨刃插入地面更深,一层稀薄但坚韧的幽蓝光幕瞬间以它和骨鸦为中心撑开,勉强将众人笼罩在内。然而,那无形的“腐语”冲击如同无孔不入的毒气,依旧有相当一部分穿透了护盾,持续地侵蚀着内部。
骨鸦手中的燃魂骨笛瞬间凑到唇边,他腮帮鼓起,吹出的却不是尖锐的音符,而是一种低沉、浑厚、带着奇异韵律的骨哨颤音。这声音如同某种古老巨兽的心跳,带着沉重稳固的“锚定”之力,试图在众人混乱的思维中建立支点,抵抗那恐怖的“腐语”污染。
“絮语!”骨鸦低吼。
那团一直环绕在他身边、光芒黯淡的苍白骨云(絮语)猛地膨胀,化作一片稀薄的、由无数高速旋转的微型骨片构成的“骨雾屏障”,叠加在悼亡的幽蓝护盾内侧。骨雾疯狂旋转切割,发出细微的嗡嗡声,似乎能干扰、粉碎一部分渗透进来的无形腐语。
然而,这仅仅只是开始。
浓雾深处,那翻腾的灰白瘴气开始凝聚、塑形。一个巨大、扭曲、不断变幻的轮廓缓缓浮现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时而像一团翻滚的、由无数痛苦人面构成的乌云,时而又拉伸成一条由亿万蠕动的、发出尖细嘶鸣的“文字虫”组成的巨蟒。构成它“身体”的,正是这坟场中弥漫的“死眠瘴气”本身,以及其中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、被遗忘的亡者残念和语言碎片!
腐语者!以“语言”和“记忆”为食的概念性厉鬼!
它那无形的“目光”锁定了护盾内的生者,尤其是灵魂受创、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陆砚,以及昏迷中灵魂波动微弱的囡囡——在它感知中,这是最“美味”也最易侵蚀的猎物!
“嗤嗤嗤…名…字…给…我…”
“忘…掉…痛…苦…加…入…”
更加庞大、更加混乱的腐语冲击,如同无形的海啸,狠狠拍打在骨鸦和悼亡撑起的双重护盾上!幽蓝光幕剧烈震荡,发出刺耳的、仿佛玻璃即将碎裂的呻吟!叠加其上的苍白骨雾疯狂旋转,大片大片的骨片在无形的冲击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,絮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!
李锐头痛欲裂,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块被扔进洗衣机里的破布,被无数混乱的语言和遗忘的恐惧疯狂撕扯、搅拌。/6/1-墈′书/旺~ *哽+欣?蕞+哙·囡囡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忽明忽灭,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心脏被攥紧般的恐慌。他甚至看到自己抱着囡囡的手臂,皮肤下的灰白诅咒如同活物般在腐语刺激下微微蠕动,仿佛要破体而出!
骨鸦的骨哨颤音变得急促而吃力,额角青筋暴起。悼亡巨大的骨躯微微颤抖,插入地面的骨刃周围,泥沼被它逸散的力量震得翻滚。
“悼亡!撑住!”骨鸦嘶吼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妈的,只能开‘门’了!希望那帮懒骨头还没睡死!”
他猛地咬破舌尖,一口蕴含着魂力的精血喷在手中的燃魂骨笛上!骨笛上那道裂痕瞬间被染成刺目的暗红,顶端骷髅头的眼窝中,两点猩红的光芒陡然亮起!
“以骨为凭,引路黄泉!骸骨庇护所——开!”
骨鸦用尽全身力气,将染血的骨笛狠狠指向脚下泥沼深处某个被骸骨半掩埋的方位!笛音化作一道尖锐到撕裂耳膜的暗红音波,狠狠刺入泥沼!
轰隆隆!
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!众人脚下的黑褐色泥沼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!无数埋藏的骸骨被无形的力量翻搅出来,又在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作用下迅速重组、堆砌!
泥土混合着腐朽的骨渣向两旁排开,一个由无数巨大、粗粝的兽类腿骨和肋骨交错搭建而成的、散发着古老腐朽气息的拱形骨门,缓缓从泥沼深处升起!骨门高达数米,门楣上镶嵌着一颗布满裂纹、燃烧着微弱苍白魂火的巨大兽类颅骨。颅骨空洞的眼窝,正对着外面翻腾的浓雾和那恐怖的腐语者虚影!
骨门出现的刹那,一股比外界浓郁十倍不止的、纯粹的骸骨死寂之力扩散开来!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,瞬间在双重护盾内部又构建起第三层防护!那如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