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有。我无缘无故挨一闷棍,住院一个月,虽是公费医疗,精神创伤却不包含在内,我要精神赔偿费十万元,不算贵吧?我在茂林杨东门鳖场投资二十万,预期回报三十万,其中含纯利十万。这笔钱本是板上钉钉没处跑,让人一把毒药败坏了,我只要我的本金和预期利润,放弃一切赔偿,这笔钱是三十万,加上前面一共是四十万,这个东西……”他用手指戳戳那张结婚申请表:“我只卖你十万,你觉得贵吗?”藏西贵说:“不贵。”何舍之说:“岂止不贵,我觉得我只要了你一棵大白菜的价。”藏西贵说:“我同意你的开价。”
何舍之发现藏西贵没跟他纠缠他挨打住院和杨东门鳖场的事,他本来以为藏西贵一定会问,为何他挨打却要他赔偿精神损失费,为何他在杨东门鳖场的损失也要他来赔。何舍之发现藏西贵比他认为的要聪明得多。
他胡思乱想的时候,听见喀啷一声,定睛一看,发现藏西贵把眼镜扔在茶几上。藏西贵裸着一双眼对他说:“不过,我得跟你说清楚,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页纸,你千万不要含糊。”何舍之说:“我一点儿不含糊。你要一页破纸干什么?你要的当然是它后面的东西。”藏西贵说:“你的确是个明白人。你打算怎么办?”何舍之说:“我打算怎么办无须你操心。你只要给我钱,咱们就银货两讫。”藏西贵说:“你怎么保证我给完你钱,东西就是我的?”何舍之说:“我无法保证。我什么都不保证。我只保证我自己,我唯在你给完钱之后,我不会再成为你实现追求的障碍。”藏西贵说:“我不明白你如何不再成为我实现追求的障碍?”何舍之说:“这很简单,我将从这个城市消失。”藏西贵大吃一惊。何舍之笑道:“你不用这么瞧着我,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大。”藏西贵的脸红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