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,大步走到老嬷嬷面前,一把将颤抖的幼子抱入怀中。这一次,他的动作不再笨拙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、不容置疑的保护。
“燧儿不怕,父王在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,却异常坚定。他抱着朱高燧,又走到床前,看着长子那惊魂未定、却依旧依赖地看着他的眼神,伸出大手,用力按在朱高炽瘦弱的肩膀上,“高炽,没事了。”
这简短的话语,如同定海神针,让暖阁内惊恐欲绝的气氛稍稍平复。徐妙锦看着朱棣抱着幼子、守护长子的背影,那如山般的身影在此刻的血色寒夜里,竟显得有几分…孤寂与苍凉。仪华姐姐…你看到了吗?
**(合) 残局血痕·玉锁深宫**
暖阁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去。
丘福和张玉浑身浴血,带着残余的侍卫和黑鸦卫肃清着最后的抵抗。刺客们死伤惨重,残余的见大势已去,竟纷纷服毒自尽,不留一个活口!手段之狠绝,令人心寒。
朱棣抱着朱高燧,站在一片狼藉的暖阁门口,看着庭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——有王府忠勇侍卫的,更多是那些如同死士般的蒙面刺客。血腥味浓得化不开,混合着风雪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。
“王爷,刺客共三十七人,毙命三十五人,自尽两人,无一活口。” 丘福上前,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,“他们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,兵刃也多是寻常刀剑,难以追查来源。但其中几人使用的淬毒弩箭…与射杀道衍的,应是同源。” 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另外…我们在几个刺客身上,搜到了这个。”
,!
丘福摊开手掌,掌心是几块小小的、边缘锋利的黑色碎石。那石头的质地,与北平城外西山特有的黑曜石矿脉完全一致。
西山…黑曜石矿…朱棣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。西山矿场,一直是王府的重要财源,也是…某些人暗中觊觎之地!难道…
“还有,” 张玉捂着肩头的伤口,脸色苍白地补充,“末将检查了被突破的西苑墙和秘道入口…秘道…秘道的机关似乎被人从内部改动过…若非熟知王府构造和机关枢要之人,绝难办到!”
内部!又是内部!清心莲丹被下毒,王妃遇害,世子濒死,道衍被刺,绣莲锦囊出现在葛诚书房,如今王府秘道又被内部之人改动引狼入室…这无形的黑手,早已深深扎根在他的燕王府邸!朱棣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!这敌人,不仅强大狠毒,更对他的王府了如指掌!会是谁?姚广孝?不,他刚死…难道是…他不敢想下去!
怀中的朱高燧似乎被血腥气刺激,不安地扭动了一下,小脸埋在朱棣冰冷的铁甲上。朱棣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,低头看着幼子苍白的小脸,那酷似仪华的眉眼,此刻写满了脆弱与恐惧。
就在这时,朱高燧似乎被父亲怀中的什么东西硌到了,他伸出小手,无意识地摸索着,竟从朱棣胸前鼓起的衣襟里,摸出了那两枚被他紧贴着心口收藏的玉佩——一“佛”,一“禅”。
冰冷的玉佩落入孩童温热的掌心。
朱高燧好奇地低头看着,红肿的大眼睛里映着碧绿的光泽。他伸出小小的手指,先是摸了摸那枚刻着“佛”字的玉佩,喃喃道:“娘…娘亲的…” 然后,他的手指又移向旁边那枚刻着“禅”字的玉佩。
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“禅”字玉佩中央那个古朴篆字的瞬间!
异变陡生!
“嗡——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清晰无比的颤鸣,从两枚玉佩内部同时响起!仿佛沉睡的魂灵被唤醒!紧接着,在朱棣、徐妙锦、丘福、张玉等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,那两枚原本只是温润碧绿的玉佩,竟同时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、一金一白两道光芒!
金光温暖慈悲,如佛陀低眉;白光清冷澄澈,似禅心映月!两道光芒并不刺眼,却如同拥有生命般,在小小的玉佩上交相流转、缠绕、共鸣!那枚“佛”字玉佩上的金光,竟隐隐勾勒出一尊跌坐莲台的慈悲虚影;而那“禅”字玉佩的白光,则如水波荡漾,映照出一轮皎洁的明月倒影!
这神异的一幕只持续了短短数息!
随着朱高燧小手下意识的一松,两枚玉佩掉落回朱棣掌心,光芒瞬间敛去,又变回那冰冷温润的玉石模样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那不是幻觉!
暖阁内外,一片死寂!连风雪声似乎都停滞了!
朱棣如同被石化般僵立当场!他死死盯着掌心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