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淹没。
整个轴承厂,也彻底被一片阴沉的、看不到未来的阴霾所笼罩。
最大的客户没了。
主心骨的老厂长,也过世了。
厂区里临时搭建的灵堂,每一批过来吊唁的工人,看着许振华的黑白遗像,都忍不住要在那哭上一通。
哭老厂长,也哭自己未卜的前途。
徐牧野带着肖伟业过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
许振华那个已经快四十岁的儿子,还有他那个同样年纪不小的女儿,两个人眼睛都哭得像熟透的桃子,跪在灵前,几乎虚脱。
徐牧野走上前,代表红旗厂上了三炷香,对着遗像深深鞠了三个躬。
他没有说太多虚头巴脑的客套话,只是对那对儿女沉声说了几句。
“节哀顺变。”
“许厂长是海阳工业的功臣,我们都记得他。”
“轴承厂底子好,一定能挺过这个难关的。”
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来红旗厂找我。”
“我徐牧野能帮得上的,一定帮。”
说完,他便带着肖伟业,转身朝着厂办公楼走去。
蒋振林的办公室里,此刻却不是悲伤,而是一片焦头烂额的战场。
他正带着办公室和业务科的几个骨干,一人一部电话,对着一份长长的名单,挨个给全国各地的整车厂打电话。
电话机旁边的烟灰缸,已经堆成了小山。
“喂?是津门汽车厂的采购科吗?我是海阳轴承厂的蒋振林啊……”
“对对对,我们厂现在有一批高质量的轮毂轴承,价格好商量……”
“哎,别挂啊……”
另一个业务员的电话打通了,他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,就瞬间僵住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,大得半个办公室都听得见。
“海阳轴承厂?哟,这不是给三田专供的大厂吗?怎么想起我们这些小庙了?”
“当初我们厂里缺件,想从你们那调一批货,你们的人怎么说的?”
“‘我们是三田的专供,国内的车厂,不卖!’,多横啊!”
“现在好了,三田不要你们了,想起我们了?晚了!”
“你们自己留着卖给三田去吧!”
“啪”的一声,电话被重重挂断。
那个业务员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蒋振林靠在椅子上,听着这一切,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感涌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