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得官署时,天光已全亮,街头巷尾的百姓仍围着榜文议论不停。·9*5·t`x?t...c\o!m*
而就在他们跨出门槛的那一刻,不知谁喊了一句:“王家、白家、刘家出来了!”
霎时众目齐聚,无数双眼睛看向三人。
人群中的喧嚣微微一顿。
紧接着,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:“哎呦,看看王老爷,该轮到他们送米了吧?”
而后,百姓们的情绪瞬间被点燃。
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。
“那还用说?大户哩,昨晚都被请去官署议事啦,肯定有大动作。”
“那几家都捐了两千多呢,这三家要是比他们还多,那就真服气了。”
“我估着得捐个三五千吧!”
“是是是,三五千,才配得上他们的名头啊!”
说话的人中,绝对有事先安排好的肉喇叭。
王文远、白进之、刘存远听得分明。
然而到最后,却无人吭声。
只是脸色铁青,快步上了马车。
身后人声未歇,他们已然急催车驾,奔回各自府邸。
当天午后,潞川城中第三波捐赈高潮到来。
王家送粮五千石,另有上好绸缎百匹、药材五十箱、冬衣八十套,名列榜首。`精·武*暁/税?蛧^ ·勉′沸?越,毒+
白家随即紧跟,捐粮四千九百石,另附银两五百两用于购药买棉。
刘家亦不示弱,捐粮四千七百石,另有精盐、豆粮各若干。
榜文再贴,街头轰动。
而官署内,后堂书案前。
李北玄正盘腿坐着,一边往嘴里塞罐头黄桃。
一边哗啦哗啦的翻着账本,神情懒散得不行。
“嗐,这玩意儿是真甜啊,下次改改配方,少放点糖!”
说罢,李北玄一口吞下一整块果肉,仰着脖子砸吧嘴,笑嘻嘻的对赢高治道:“来,殿下自己看看,今天这一拨下来,咱这潞川官署,净收粮食两万一千三百石,还有棉布三百匹、药材、衣物、精盐、冬被、罐头、红糖、花生、腊肉、干鱼、白银若干……”
他眯起眼睛笑,“按我估计,至少够十万人吃到春天啦!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
赢高治勉强笑着附和了一声。
翻着账册,眉头却不曾完全舒展。
他承认,这一手的确狠,狠得漂亮。
中层士绅吓得自己站了出来,小户地主争相仿效,大户世家最后只能砸重金补位。
从捐数上看,每一份物资,几乎都是主动自愿地送上来的,连催逼的名声都落不到他们头上半分。\求·书-帮, .更?薪~最.全′
但,他依旧不安。
“太绝了。”赢高治放下账本,轻声道,“这一次,我们做的太绝。”
李北玄眼角一挑,故作惊讶:“绝?我这叫漂亮,叫稳准狠,你这是夸我。”
然而,赢高治却没笑。
只略略眯了眼,有些忧虑的对李北玄道: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他们三家心里怎么想?”
“王、白、刘三家,向来以宗主自居,此番被我们硬生生摁在幕后,他们能不恨你?能不恨我?”
赢高治这话说的忧心忡忡。
但李北玄听了,却咧嘴一笑,满不在乎道:“他们三家怎么想,关我吊事啊?”
说着,他又抓起一块黄桃塞进嘴里,含糊道:“我又不指望以后跟这些士绅们打交道,我也不娶他们闺女、也不求他们赏饭吃,他们要是恨,就让他们恨去呗。”
赢高治闻言,抬眼瞪了他一眼。
那眼神里既有责备,又有无奈。
可他最终也没说什么。
毕竟若他真担心得罪士绅,一开始就不会配合李北玄搞这一出将三大家请进府署的好戏。
甚至,他是在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后,却依旧决定陪李北玄一起耍贱招的。
现在事已成定局,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?
于是,赢高治只是叹了口气。
半晌后,终于放松了些,揉了揉额角,自嘲似的笑道:“行吧,那不管怎么说……这赈灾的任务,咱们也算解决了一半了。”
“一半?”
李北玄眉梢一挑,顿了顿。
看着赢高治,忽然也笑了,但那笑意却带着点凉:“潞川这点事儿,